咏叹

浩浩青史应该由谁人书写才能透出一种纵横古今,气吞山河的豪迈气概? 卷卷简牍应该由谁人铭刻才能留下道道气势恢宏,笔力千钧的深深印痕?在我眼中,唯有司马迁一人可以做到。穿越流淌了两千年的历史洪流,这个衣袂飘飘的身影的消逝仿佛就在昨天。他,依旧在守护着身后亘古的传奇——《史记》。

同二十四史的其他史书相比,我总觉得《史记》会更胜一筹。这不仅仅是因为《史记》是二十四史的开山之作,更因为其独特的语言魅力与精辟的史论。就史论水平而言,唯有《后汉书》不相伯仲,其余史书中的史论都远逊于《史记》中独特的“太史公曰”。

《史记》的每一个篇目都犹如一支美曲,它忽而是凄凉哀婉的曲,忽而是豪迈雄壮的调,于曲终之时收拨当心画,精妙的解说真有“四弦一声如裂帛”之感。如在《酷吏列传》《主父偃列传》《汲郑列传》等文末抒发的议论,激烈抨击了当时社会上的势力小人,这些史论言辞虽短,却引人深思。

谈到“太史公曰”,肯定有不少人会认为这是对《左传》里“君子曰”的抄袭。我认为此二者在形式上固然有共同点,但所涉及的深度和广度却有较为显著的差异。在《左传》的《郑伯克段于鄢》一文末有这样一句话:“君子曰:颖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大意是说颖考叔是个孝子,孝敬母亲,并且影响到庄公。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左传》里的“君子曰”带有一种就事论事的风格,拓展不多。而在《史记》的《匈奴列传》末写道:“且欲兴圣统,惟在择良相哉!惟在择良相哉!”这哪里仅仅是讲给匈奴人的,这分明是间接影射汉武帝不能任用良相!由此,我们开可以得出结论:《左传》的“君子曰”评论较为肤浅,而《史记》的“太史公曰”还能将历史事件进行延伸、拓展,深度、广度都大大超越了前者。

史论作为《史记》的有机整体,为《史记》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史论是《史记》的灵魂!由司马迁独特的价值取向和强烈的主观情韵创造的史论在中国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他会曲笔讽刺,会借古人之口明志,会纵论史事……所以我们才能看到《匈奴列传》里隐晦的讥讽,看到《屈原贾生列传》中喷薄而出的愤懑,看到《六国表序》中的历史变化发展的清晰观点。史论,真是集了《史记》一书的灵性!

“百代以下,史家不能易其法,学者不能舍其书” 《史记》的光辉已经照耀了千百年了。通俗易懂、朴素无华的文风却隐藏着豪迈雄壮、包罗万象的“一家之言”。尔今青史已成,人去楼空,但我们可以以古为镜,在史论中找到千年未改的思想和情怀。《史记》,让今人,乃至后人见到了曾经的过往;让今人,乃至后人思索着千年的余韵。